暴雨
“我靠,”夏习清甩上后备箱,旋即钻进车门,抖了抖手臂上的雨水,自嘲道,“我是专门赶这场雨来了。”
周自珩前天应邀来长沙录制节目,翌日,夏习清就收到了同门师弟的邀请函,瞒着周自珩飞来长沙参加几天后的艺术沙龙--看似工作,实为探班。
在国外待到第三年的时候,导师又收了个华人学生。夏习清跟他关系谈不上多好,但不能算坏,鲜少几个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
师弟说开车来接他,他也没拒绝。
结果夏习清刚出机场,在路口等了两分钟师弟的车,倏忽倾盆大雨把夏习清从里到外浇了个透彻。劈头盖脸的热情把北居多年的夏习清淋得一朝梦回湖北家乡。
“卫生纸在后座储物格里,师兄你自己找找。”在驾驶座上开车的师弟抱歉地在后视镜里对夏习清笑笑。
“没事,以前在武汉的时候还不是三天两头这么淋一回。在北京待了这么多年,好久没被雨呛着了。”夏习清翻出纸巾,把自己从头到脚草草擦了一遍,又动手清理起车座上的水迹。
“害,”师弟打着转向灯“昨天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天小雨,上午又出了挺大的太阳,没想到一下子这么大的雨。”
雨实在是太大了,从车里向外看,像一层浓雾。街上没带伞的人们拖着行李箱一路狂奔,拿背包或者外套囫囵裹住脑袋,往最近的屋檐跑去。地上浅浅的积水被脚步踩过,水花飞溅。
夏习清把视线收回车内,用眼神在车里找了好几圈,犹疑地开口问:“你车里没有伞?”
师弟闻言空出一只手在前座的储物格里摸索起来左掏右掏,没能掏出一把救命伞。
“坏了,我以为我带了呢。”
“算了,你以前交作业也这样。”夏习清顺手散开了半湿的长发,窝在车座一角发微信。
[小罗?你现在在电视台吗?]
[??习清哥?在啊,怎么了?]
[我还有三十多分钟就到,你拿把伞来接我一下]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自珩知道吗]
[他不知道,所以不许瞎说,小心我灭口]
[哦哦]
[我快到了给你打电话]
[ok.jpg]
夏习清退出聊天界面,顺手散开了微湿的半长发,窝在后座角落里开始刷微博。
[@可是手打牛肉丸太好吃了:[图片][图片]姐妹们!长沙黄花国际机场!疑似看到小画家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刚打开周自珩的超话,十分钟前发的帖子高悬不下,图片里是模模糊糊的正在等托运行李的背影。
“啧,早知道行李直接寄到酒店了。”夏习清顺了两把头发。
“被粉丝拍到了吗?话说你没走VIP吗?”师弟打着转向灯问道。
“出门太急给忘了…”夏习清顺手点开了评论区。
[!!!探班习清立大功]
[啊?刚刚长沙下暴雨了!xqgg带伞了没!!]
[老婆--(扭曲)(爬行)(嘶吼)]
[这身穿得好A噢!!!xqgg当我老公!!我苦茶子起飞!]
[那裤子却将身一扭,反从胯下逃走了]
……套路我都懂,但是为什么要发在周自珩超话
……啧
夏习清放弃挣扎,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师弟开始聊工作。
“喂,小罗,我马上就到了……我只带了一个大箱子,你一个人来就够了……别让周自珩发现啊……你在楼下大厅等我,别出来了……行,拜拜。”
“欸,师兄你也通行证吗?没通行证不让外部车辆进吧。”
“……”
悄悄跑过来哪来通行证……
点儿背真是“没有则已,有则只有你倒霉而已”
夏习清拖着行李箱,没回头地往电视台大门的传达室跑,抬手在空中挥了挥,示意师弟赶紧走。
手臂顷刻间被雨水淋透,水珠顺着皮肤淌进半湿的上衣之下。
“嘶……卧……”半低着头小跑的夏习清连人带行李箱和迎面跑来的人重重的撞在一起,“不好意思……雨太……”
“周自珩???!”夏习清一句脏话没说出口,一句道歉说了一半,被自己噎了个半死。
“先走,雨太大了。”周自珩给夏习清兜头套了件雨衣,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举着伞,往演播大厅飞奔。
这雨,打不打伞也差不多,雨水无死角地被吹进伞下,鞋裤早就遭涝的夏习清也不觉得雨衣顶什么用。
等到了演播厅,两个人像冲了个凉水澡。
“噗嗤……”洗完澡的二人气都没喘匀,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走了,先去休息室换身衣服。”周自珩接过夏习清刚脱下来的雨衣,还给了工作人员。
夏习清顺手把额前的湿发往后捋:“你摸鱼刷微博啊大明星?”
“嗯,然后正好看到小罗在到处借伞,”周自珩捻掉脸上被雨水黏住的一根头发,“你来就说一声嘛,淋了雨又吹空调,很容易着凉。”
说了的惊喜就不叫惊喜了,叫惊喜的东西总要点儿代价。
电梯在二楼洞开,右拐不过十几步就到了休息室。
“喏,毛巾在这,先把头发擦擦,那里有免洗洗发水,觉得淋了雨不舒服可以洗一下,我给你拿套干衣服。”周自珩拿纸巾擦干了行李箱,横摆在地上,“咔咔”几声打开密码锁,拿出一套已经打包好的衣物,又挑了防水的鞋出来,递给在换衣间擦头的夏习清。
“你怎么知道我密码?我说过吗?”夏习清挑挑眉,接过衣物。
密码设第一次do的日期,看一遍就记住了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夏习清脱着套头打底背心,笑得蒙在衣服里东倒西歪,膝盖“哐”地磕上了镜子边。
耳尖有点红的周自珩默默关上行李箱,被换衣间里的响动吓了一跳:“你该不会把自己笑摔了吧?习清?”
周自珩拨开换衣间的帘子,把被自己笑得困在衣服里的夏习清从“套头麻袋”里解救出来。
“别笑了,”周自珩手上拿着衣服,手腕搭在夏习清肩膀上,低头轻轻啄了一下半裸着的人的嘴唇,“脸都憋红了。”
夏习清抓着周自珩另一只手腕,虚虚地放在了自己侧腰,对着刚刚分离的嘴唇吹了口气:“万一不是憋红的呢?”
“自珩?习清?你们在里面吗?我买了热牛奶,你们喝吗?”小罗叩门道。
“啧,是时候把小罗给开了。”夏习清把干净衣物换上,将周自珩推出了换衣间。
“进来吧。”被婉拒的小周同学不自在地活动着刚刚搭在夏习清侧腰的手,矗在沙发边。
小罗提着两杯热饮推门进来:“你们喝点热的。自珩你快吹头发,一会儿化妆和造型老师都该来了。”
……
节目开始录制,夏习清躲热闹猫在后台,挑了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给周自珩拍了张单人舞台背影。
时间直逼午夜,节目录制终于接近尾声。夏习清窝在后台角落里敲定了沙龙展览区第三版最终方案。
“周自珩,这儿。”夏习清放下平板,朝着刚下舞台的周自珩招招手。
“累死了,都录饿了。”周自珩左扭右转地拆随身麦。
“那——哥哥背你回去?”
“真的?”
“假的,我也饿。”
夏习清小幅度伸了个懒腰,拉着周自珩火速回休息室卸妆换衣服。
先前的暴雨不知什么时候倏然退场,闷热与暑湿经久不散,空气酝酿着下一场骤雨。
休息室桌上放着一盒刚出锅没多久的春卷。
“之前来录节目的时候就觉得一楼那个店子的春卷很好吃,先垫垫再去吃宵夜。”周自珩换了一身纯棉白色T恤,黑色运动短裤,直接穿了双拖鞋,站在镜子面前卸妆。
“你这拖鞋挺方便啊。”夏习清夹了个春卷放到周自珩嘴边。
两人在电视台附近随便挑了个人不算太多的小龙虾店,点了一份爆辣和一份不辣的小龙虾。
龙虾店主是位中年大叔,店门口塑料椅子上还坐了位精神矍铄的老头,将近半夜一点还在嗓门洪亮地指挥厨师做口味虾。
周自珩和夏习清没坐在店里,在店外露天的地方挑了张桌子,离老头不远。
周自珩看夏习清吃着爆辣口味虾没表现出一点被辣到的神态,将信将疑地也跟着吃了一个,结果被辣椒辣得一口气闷了小半瓶冰啤酒。
夏习清手上抓着一只虾笑得差点也把辣椒汁呛进喉咙,趁着周自珩被辣得泪眼朦胧去踹他的拖鞋。
“咳咳咳咳……干嘛,别踹……咳咳咳咳……”
“国么高高逮逮滴伢子,店啊子辣椒都恰不得咯?”坐在店门口的老头一口长沙方言跟周自珩搭话。
“啊?爷爷您说什么?”周自珩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听着方言一脸茫然。
“哎呀,我爸爸说,你这么大个小伙子怎么一点儿辣椒都吃不了咯。”店老板叼着烟站在老头旁边数账,“牙老子欸(爸爸),外地人嘞,tìng不等(听不懂)。”
“哦,我是北方人,从小吃辣也少,不像这边吃辣椒这么厉害。”周自珩拿纸巾擦了手,给自己又倒了杯白水。
“你朋友也是北方人吗?看着蛮能吃辣的。”老板边点钱记账边闲聊了起来。
夏习清咽下嘴里的虾仁:“我是武汉人,能吃一点。”
“哦,武汉滴长得蛮高的啊,还以为你是北方小伙子。”老板点完钱往隔壁一指,“隔壁有个卖糖油粑粑的,去搞一碗,吃了甜的就不蛮辣了。”
两个人和老板父子坐在店门外,顶着热浪闲聊,听老头回忆这店当年开起来慢慢做大的峥嵘岁月,听老板早年为了不学煮虾离家出走……点菜声,聊天声,开啤酒的声音,掰虾壳的声音,热辣的夜晚具现。
雨水再次从云层里翻滚而落,周自珩拿着老板送的伞,和夏习清步行回酒店。
[@Tsing_Summer:被剧透了,惊喜失败,没有正脸照,深夜放毒[图片][图片]]
夏习清把周自珩录节目的背影和夜宵照片设置定时发了出去,顺便定位了小龙虾店的位置。
“看着点路,小心……摔了,雨又变大了。”周自珩好像有点喝多了,说话声音拖长,说半句想半句。
“大明星的酒量真是一般啊,吃辣椒也很一般,看来也就脸和身材不错——”夏习清摘下口罩,接过周自珩手里的伞,压低了伞沿。
两人离热闹的夜市街已经很远了,喧嚣被抛诸脑后,雨水击打伞面,愈发清晰。
“不如我教你吃辣……”夏习清又伸手摘下周自珩的口罩,吻了上去。
伞沿压得更低了。
大雨成为了半透不透的纱帘,把伞下的世界笼罩模糊。
白日的车水马龙变成铺天盖地的暴雨,把夜色沸腾。
在一个绵长的吻之间,夏日暴雨渐缓,城市似火的夜风将熄,慢慢吹成一阵难得的凉意,酒气四散,伞沿落下的雨水好像也沾上了酒味,跌跌撞撞打碎在地上,流淌过街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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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暑假,磕磕绊绊把这个脑洞补完了
啊灵感来源非常离谱
就是一个大冤种下午去上课没带伞被暴雨淋透了,下午上午散打课回教室又下暴雨又淋一趟(指指点点)
好久没写文有点手生,进高三也比较忙,没有按之前的惯例写文前重刷一部分原文,可能有写得不恰当之处,多多包涵,感谢阅读
然后写完没有审核直接发了,可能有错别字,欢迎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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